第 4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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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5 章
阿滿躊躇不定地跟宴尋憶提出要獨自一人去凡界找凝落，意料之外的是宴尋憶答應了。
阿滿懷著滿腔驚訝地暗喜，悠哉悠哉離開魔界，來到人間一座繁華的京城，一年前，凝落和若巧搬到了這裏。
清澈的湖面倒映著柳樹的影子，飛蟲落下泛起層層漣漪，曳入大片荷花荷葉下消失。阿滿出神地望著湖面，步伐輕慢地向前，直到有人過來問路，她才猛然回神，發覺自己走過了，只好又轉身回去。
凝落她們住的宅子不算小，兩進兩出，住進來之前修葺過一遍，幹凈雅致，廊下亭下種滿了花草，錦簇叢生，煞是好看。
阿滿提裙跨進走廊，凝落原本在給花壇松土，遠遠看到她，臉上浮起笑意，忙不疊扔下手裏的鋤頭一路小跑過去，歡歡喜喜地說：“你怎麽回來了？”
若巧聞聲也看了過來，笑著說：“來的可真巧，膳房裏剛煲上魚湯燉上排骨，等著開飯呢。”
阿滿道：“我運氣一向很好。”
若巧嗬一聲，“不過，你平時不都是隔一兩個月回來一趟嗎，這回怎麽不到半月又回來了？”
阿滿笑容收了收，嗔她道：“回來勤點不行嗎？”
這兩年阿滿在魔界被慣得越發嬌縱，很難再尋到從前唯唯諾諾的樣子了，若巧心中很是感慨，哄她道：“歡迎，我巴不得你回來。”
阿滿提了提嘴角，毫不客氣地往院中的木榻上一坐，看凝落松土，若巧澆花。
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，凝落敏捷地感覺到阿滿情緒不高，下意識問：“阿滿，你沒事吧？怎麽心不在焉的。”
阿滿抿唇，聳拉著眼皮，沈默半響，重重嘆了口氣，皺著臉說：“我前兩天腦子一熱......”
“......答應了和宴尋憶的親事......”
凝落和若巧一同楞住，空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。
須臾，若巧驚愕一聲，嚇得差點澆花的水壺都沒拿住，“——什麽！你要和魔尊成親？！！”
阿滿往榻上一倒，悶聲哀嘆。
凝落也很震驚，但表現的比若巧鎮定許多，她放下鋤頭到阿滿身邊坐下，憂慮地問：“你後悔答應了？”
不等阿滿說什麽，若巧跑過來坐到阿滿另一側，把阿滿夾在中間，盯著阿滿道：“你可別犯傻啊，那是魔尊，多少人提到他時連大氣都不敢出，人家平日裏在你跟前順眉順眼的，你別不把人家當回事兒，萬一出來岔子......”
話沒說全，若巧想到這裏不由脊背發涼。
阿滿擡頭看向蔚藍的天，道：“我又不傻，我肯定不跟他說我後悔了啊，其實我......”
阿滿欲言又止，煩悶地閉上眼。
凝落只微微側著頭，背直腰挺，不像她們兩個，坐沒坐樣。
凝落語重心長道：“世人都道魔尊冷血，喪心病狂，他在你跟前卻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，若不是真心喜歡你，怎會如此？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得呢？臨了應了人家，又猶猶豫豫的，你到底喜不喜歡人家？”
其實喜不喜歡沒什麽區別，就算阿滿再多活幾萬年，對上魔尊也只是以卵擊石罷了，絕無反抗的能力。所以就算她不喜歡，最終還得待在魔尊身邊，但凝落最希望的還是阿滿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。
阿滿一派的作風，都叫人覺得她是聊以塞責的人。
不過凝落作為看著阿滿開靈竅的人，還是比別人更了解她，凝落知道阿滿很在意人與人之間的感情，與阿滿而言，如果不愛，榮華富貴是虛無，她根本不放在心上，只當自己同一塊石頭生活。
不過還好，魔尊的愛慕和珍視都很明了，他並未強迫，反倒把選擇的權利送給了阿滿。
只可惜，阿滿本質上還是得過且過，不計後果，她還沒想清楚，就一時頭腦充血應下了魔族最重要的一場婚事，到頭來還後悔。
選擇和反悔是兩碼事，凝落擔心就算魔尊待阿滿百般好，也是接受不了她的反悔。越待她好，就證明越在意，自然無法坦然地面對她的飄忽不定。
“我不是不把別人心意當回事的人。”阿滿柔聲細語，卻也斬荊截□□落，我是愛他的，即便他愛的可能只是前世的我，但我的前世今生都愛他。”
即使她對感情沒有那麽的深思熟慮。
凝落卻不理解了，“既然你愛他，那為什麽還擔憂與他的婚事？難不成......你是擔心他日後變心？還是擔心他愛的不是現在的你，而是從前的你？”
若巧突兀地插聲：“應該不會吧，魔尊四千年都撐下來了，怎麽會那麽容易就變心。而且，不管是前世今生，不都是阿滿嗎？”
阿滿搖頭， “我不是擔心這個。”
若巧不懂了，蹙眉問：“那你擔憂什麽？”
阿滿揉了揉額角，垂下眼，“我生與山野，從記事起入了王宮，做了幾百年名不見傳的小人物，忽然有一天趕鴨子上架去做那魔界之主的妻子，說實話，我和害怕。”
“如果讓我只做他的妻子......我自然心甘情願。”說完，阿滿輕松的面容消沈下去，聲音沈悶，“但要我做魔界的魔後，我......我好像做不來......”
凝落了然，“原來是這樣，我說你怎麽這麽糾結，阿滿......”她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麽，只能重重嘆了口長氣。
若巧看她們倆恨不得蔫成一攤的倒黴模樣，頗有種自家孩子不爭氣，恨鐵不成鋼的無奈。翻臉嘖了一聲，鼻孔出氣，斥道：“你們兩個，也太沒理想了，現成的魔後娘娘送上門了，怎麽還唉聲嘆氣，挑這挑那的？阿滿呀阿滿，若我是你，定要歡歡喜喜登高位，在從前那些看不上我的人面前，趾高氣昂地活下去。”
阿滿想了想，只是訕笑，“這樣一想也是個好處。”
若巧不輕不重地錘了阿滿一拳，不滿意，“什麽叫也是個好處？這可是破天的富貴，你給我接好了，聽清楚了嗎？”
阿滿沖她笑笑，敷衍地點點頭，卻遭到了若巧的抨擊，“別笑了，一臉苦相，身在福中不知福了，當了魔後就把我接到魔界享福去，聽到沒有。”
阿滿無奈，暗道若巧安慰人的本事還是一點沒見長。之前阿滿幾次三番讓若巧和凝落去魔界陪她，若巧說什麽也不去，就樂意過這種閑雲野鶴的生活，萬兩千金也不換。
“聽到了。”
“大點聲。”
“聽到了！”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若巧起身欲走，“你倆待著吧，我去看看飯菜好了沒。”
阿滿吃完午飯待了一下午，後來又用了晚飯才離開。
深夜才回到梓璇淵宮，她一個人靜靜走遠，踏過一路幽渺，忽然瞳孔一縮。
——遠處沈淵宮磅砣宮門前，宴尋憶安然屹立。
他定定望著阿滿，身披霞光，照映著那張絕艷的臉，詭譎綺麗叫人無法抗拒地被吸引，被威懾。就仿佛來自地獄的墮神，手裏拿著沾滿鮮血的刀，身前堆著屍山血海，卻仍然有無數人被他迷惑，不知死活的仰著脖子趕來送死。
阿滿沒再往前走了，怔了十餘秒，宴尋憶也反常地沒有催促她，一動不動，看上去像一尊沒有人氣兒的冰雕。
阿滿終於往前邁了步子，靠近宴尋憶的時候，忍不住出聲尋問：“你在等我嗎？”
宴尋憶笑起來，神情莫名溫柔，“嗯，我等你回家。”
他眼底湧動著一種阿滿不太懂的情緒，雖然心裏有些怪異，但當宴尋憶把手伸向她的時候，她還是緊緊握住了。
宴尋憶問：“今天開心嗎？”
阿滿看了他一眼，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。
她一直沒有辦法把宴尋憶和魔尊這兩種身份相融，只當一具身體裏面容放了兩個靈魂，不過這兩個靈魂通常是一起出現的，有時候分量會偏頗。
阿滿接觸的，宴尋憶通常占了八/九成，剩下一兩成是魔尊。
而此時此刻，阿滿感覺到，現在的宴尋憶占比不多，頂多有個三四成，剩下的都是魔尊。
走的時候還好好的，怎麽回來就這樣了？誰能把她的宴尋憶還回來？
阿滿不由問：“你今天做了什麽？”
宴尋憶避而不答，好在阿滿也沒強求他答。
寢殿內燈火晦暗，些微光影無法將人照的明確。
阿滿一手環住宴尋憶結實溫暖的臂彎，斜斜靠在他身上，一手翻看自己腿上放著的書，姜黃紙張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，阿滿困得迷迷瞪瞪，雙目脹痛。
她強撐著最後一絲精神，想把這篇游記看完，宴尋憶看著她將合不合的眼，果斷把她腿上的書拿起來，放到了一邊。阿滿不悅，想把書搶回來，卻被宴尋憶躲著一引，引到身前抱了滿懷。
阿滿眉間皺出淡淡的痕跡，好聲好氣地跟宴尋憶商量：“馬上看完了，看完我就不看了。”
“非要看完？”音韻如風，尾音上揚，帶著安撫笑意的暗啞聲音非常蠱惑人，阿滿臉紅心跳，擡頭去看宴尋憶的臉。纖長睫羽在他臉上打出長長的陰影，隨著眼睛閉合微微顫晃。
阿滿猶豫兩秒，兩年的光陰還是有了免疫，沒被美色所惑，堅持己見鄭重點頭，“我非要看完。”
宴尋憶撇了撇嘴，摸摸阿滿額角，吐露不快，“困得都快睜不開眼了，還非要看完？”微涼的手指移到阿滿下頜，輕輕拍了兩下，“你睡吧，我念給你聽。”
阿滿揉了揉眼睛，覺得這法子可行，她利落地蹬掉鞋子踩上榻，在宴尋憶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。
宴尋憶盯著阿滿光潔的臉蛋，她那雙因細長顯得有些冷情淡漠的眼睛閉上了，使得面皮越發溫婉淡雅。
宴尋憶的視線下移，不受控地落在了阿滿抿起的唇上，宴尋憶喉嚨發幹，心裏也有些癢。
想親一親，他沒克制住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，自己已經貼阿滿嘴上了。
阿滿沒跟他計較，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，只是在他胸膛上推了兩下，催促道：“趕緊念呀。”
因為困倦，嗓音帶著點軟糯糯的嗔怪，貼著宴尋憶的唇開合，就跟故意輕啄他一樣。宴尋憶怎麽還能忍得住，撬開貝齒攻了進去。
阿滿的嗚唸反抗都被壓住，她躲不開，幹脆用舌頭去推。不想被宴尋憶勾出來含進口中，阿滿猛得一震，抽回自己的舌頭，一把推開宴尋憶。
這麽一攪和，她也清醒了，作勢要去搶還沒看完的游記，“你到底想不想給我念，不念我自己看。”
仔細看能看出宴尋憶有些尷尬，他再次把阿滿按在懷裏，低聲哄道：“沒說不念，快睡吧。”
阿滿閉上眼，聽著宴尋憶原本似鳴琴弦的清亮嗓音變得低低啞啞，但也悅耳動聽。她輕咳一聲，調整了一下姿勢，盡量不碰到宴尋憶名曰不理智的存在。
帶著笑的溫柔聲音傳到阿滿耳朵裏，就好像被一片潔白羽毛搔弄心臟。
阿滿沈溺下去，內心一派安寧，這一刻，倦鳥歸巢。她漸漸睡了，連宴尋憶把故事讀完，抱她去了床上也無所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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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滿懷著滿腔驚訝地暗喜，悠哉悠哉離開魔界，來到人間一座繁華的京城，一年前，凝落和若巧搬到了這裏。
清澈的湖面倒映著柳樹的影子，飛蟲落下泛起層層漣漪，曳入大片荷花荷葉下消失。阿滿出神地望著湖面，步伐輕慢地向前，直到有人過來問路，她才猛然回神，發覺自己走過了，只好又轉身回去。
凝落她們住的宅子不算小，兩進兩出，住進來之前修葺過一遍，幹凈雅致，廊下亭下種滿了花草，錦簇叢生，煞是好看。
阿滿提裙跨進走廊，凝落原本在給花壇松土，遠遠看到她，臉上浮起笑意，忙不疊扔下手裏的鋤頭一路小跑過去，歡歡喜喜地說：“你怎麽回來了？”
若巧聞聲也看了過來，笑著說：“來的可真巧，膳房裏剛煲上魚湯燉上排骨，等著開飯呢。”
阿滿道：“我運氣一向很好。”
若巧嗬一聲，“不過，你平時不都是隔一兩個月回來一趟嗎，這回怎麽不到半月又回來了？”
阿滿笑容收了收，嗔她道：“回來勤點不行嗎？”
這兩年阿滿在魔界被慣得越發嬌縱，很難再尋到從前唯唯諾諾的樣子了，若巧心中很是感慨，哄她道：“歡迎，我巴不得你回來。”
阿滿提了提嘴角，毫不客氣地往院中的木榻上一坐，看凝落松土，若巧澆花。
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，凝落敏捷地感覺到阿滿情緒不高，下意識問：“阿滿，你沒事吧？怎麽心不在焉的。”
阿滿抿唇，聳拉著眼皮，沈默半響，重重嘆了口氣，皺著臉說：“我前兩天腦子一熱......”
“......答應了和宴尋憶的親事......”
凝落和若巧一同楞住，空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。
須臾，若巧驚愕一聲，嚇得差點澆花的水壺都沒拿住，“——什麽！你要和魔尊成親？！！”
阿滿往榻上一倒，悶聲哀嘆。
凝落也很震驚，但表現的比若巧鎮定許多，她放下鋤頭到阿滿身邊坐下，憂慮地問：“你後悔答應了？”
不等阿滿說什麽，若巧跑過來坐到阿滿另一側，把阿滿夾在中間，盯著阿滿道：“你可別犯傻啊，那是魔尊，多少人提到他時連大氣都不敢出，人家平日裏在你跟前順眉順眼的，你別不把人家當回事兒，萬一出來岔子......”
話沒說全，若巧想到這裏不由脊背發涼。
阿滿擡頭看向蔚藍的天，道：“我又不傻，我肯定不跟他說我後悔了啊，其實我......”
阿滿欲言又止，煩悶地閉上眼。
凝落只微微側著頭，背直腰挺，不像她們兩個，坐沒坐樣。
凝落語重心長道：“世人都道魔尊冷血，喪心病狂，他在你跟前卻活像是變了個人一樣，若不是真心喜歡你，怎會如此？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得呢？臨了應了人家，又猶猶豫豫的，你到底喜不喜歡人家？”
其實喜不喜歡沒什麽區別，就算阿滿再多活幾萬年，對上魔尊也只是以卵擊石罷了，絕無反抗的能力。所以就算她不喜歡，最終還得待在魔尊身邊，但凝落最希望的還是阿滿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。
阿滿一派的作風，都叫人覺得她是聊以塞責的人。
不過凝落作為看著阿滿開靈竅的人，還是比別人更了解她，凝落知道阿滿很在意人與人之間的感情，與阿滿而言，如果不愛，榮華富貴是虛無，她根本不放在心上，只當自己同一塊石頭生活。
不過還好，魔尊的愛慕和珍視都很明了，他並未強迫，反倒把選擇的權利送給了阿滿。
只可惜，阿滿本質上還是得過且過，不計後果，她還沒想清楚，就一時頭腦充血應下了魔族最重要的一場婚事，到頭來還後悔。
選擇和反悔是兩碼事，凝落擔心就算魔尊待阿滿百般好，也是接受不了她的反悔。越待她好，就證明越在意，自然無法坦然地面對她的飄忽不定。
“我不是不把別人心意當回事的人。”阿滿柔聲細語，卻也斬荊截□□落，我是愛他的，即便他愛的可能只是前世的我，但我的前世今生都愛他。”
即使她對感情沒有那麽的深思熟慮。
凝落卻不理解了，“既然你愛他，那為什麽還擔憂與他的婚事？難不成......你是擔心他日後變心？還是擔心他愛的不是現在的你，而是從前的你？”
若巧突兀地插聲：“應該不會吧，魔尊四千年都撐下來了，怎麽會那麽容易就變心。而且，不管是前世今生，不都是阿滿嗎？”
阿滿搖頭， “我不是擔心這個。”
若巧不懂了，蹙眉問：“那你擔憂什麽？”
阿滿揉了揉額角，垂下眼，“我生與山野，從記事起入了王宮，做了幾百年名不見傳的小人物，忽然有一天趕鴨子上架去做那魔界之主的妻子，說實話，我和害怕。”
“如果讓我只做他的妻子......我自然心甘情願。”說完，阿滿輕松的面容消沈下去，聲音沈悶，“但要我做魔界的魔後，我......我好像做不來......”
凝落了然，“原來是這樣，我說你怎麽這麽糾結，阿滿......”她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麽，只能重重嘆了口長氣。
若巧看她們倆恨不得蔫成一攤的倒黴模樣，頗有種自家孩子不爭氣，恨鐵不成鋼的無奈。翻臉嘖了一聲，鼻孔出氣，斥道：“你們兩個，也太沒理想了，現成的魔後娘娘送上門了，怎麽還唉聲嘆氣，挑這挑那的？阿滿呀阿滿，若我是你，定要歡歡喜喜登高位，在從前那些看不上我的人面前，趾高氣昂地活下去。”
阿滿想了想，只是訕笑，“這樣一想也是個好處。”
若巧不輕不重地錘了阿滿一拳，不滿意，“什麽叫也是個好處？這可是破天的富貴，你給我接好了，聽清楚了嗎？”
阿滿沖她笑笑，敷衍地點點頭，卻遭到了若巧的抨擊，“別笑了，一臉苦相，身在福中不知福了，當了魔後就把我接到魔界享福去，聽到沒有。”
阿滿無奈，暗道若巧安慰人的本事還是一點沒見長。之前阿滿幾次三番讓若巧和凝落去魔界陪她，若巧說什麽也不去，就樂意過這種閑雲野鶴的生活，萬兩千金也不換。
“聽到了。”
“大點聲。”
“聽到了！”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若巧起身欲走，“你倆待著吧，我去看看飯菜好了沒。”
阿滿吃完午飯待了一下午，後來又用了晚飯才離開。
深夜才回到梓璇淵宮，她一個人靜靜走遠，踏過一路幽渺，忽然瞳孔一縮。
——遠處沈淵宮磅砣宮門前，宴尋憶安然屹立。
他定定望著阿滿，身披霞光，照映著那張絕艷的臉，詭譎綺麗叫人無法抗拒地被吸引，被威懾。就仿佛來自地獄的墮神，手裏拿著沾滿鮮血的刀，身前堆著屍山血海，卻仍然有無數人被他迷惑，不知死活的仰著脖子趕來送死。
阿滿沒再往前走了，怔了十餘秒，宴尋憶也反常地沒有催促她，一動不動，看上去像一尊沒有人氣兒的冰雕。
阿滿終於往前邁了步子，靠近宴尋憶的時候，忍不住出聲尋問：“你在等我嗎？”
宴尋憶笑起來，神情莫名溫柔，“嗯，我等你回家。”
他眼底湧動著一種阿滿不太懂的情緒，雖然心裏有些怪異，但當宴尋憶把手伸向她的時候，她還是緊緊握住了。
宴尋憶問：“今天開心嗎？”
阿滿看了他一眼，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。
她一直沒有辦法把宴尋憶和魔尊這兩種身份相融，只當一具身體裏面容放了兩個靈魂，不過這兩個靈魂通常是一起出現的，有時候分量會偏頗。
阿滿接觸的，宴尋憶通常占了八/九成，剩下一兩成是魔尊。
而此時此刻，阿滿感覺到，現在的宴尋憶占比不多，頂多有個三四成，剩下的都是魔尊。
走的時候還好好的，怎麽回來就這樣了？誰能把她的宴尋憶還回來？
阿滿不由問：“你今天做了什麽？”
宴尋憶避而不答，好在阿滿也沒強求他答。
寢殿內燈火晦暗，些微光影無法將人照的明確。
阿滿一手環住宴尋憶結實溫暖的臂彎，斜斜靠在他身上，一手翻看自己腿上放著的書，姜黃紙張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，阿滿困得迷迷瞪瞪，雙目脹痛。
她強撐著最後一絲精神，想把這篇游記看完，宴尋憶看著她將合不合的眼，果斷把她腿上的書拿起來，放到了一邊。阿滿不悅，想把書搶回來，卻被宴尋憶躲著一引，引到身前抱了滿懷。
阿滿眉間皺出淡淡的痕跡，好聲好氣地跟宴尋憶商量：“馬上看完了，看完我就不看了。”
“非要看完？”音韻如風，尾音上揚，帶著安撫笑意的暗啞聲音非常蠱惑人，阿滿臉紅心跳，擡頭去看宴尋憶的臉。纖長睫羽在他臉上打出長長的陰影，隨著眼睛閉合微微顫晃。
阿滿猶豫兩秒，兩年的光陰還是有了免疫，沒被美色所惑，堅持己見鄭重點頭，“我非要看完。”
宴尋憶撇了撇嘴，摸摸阿滿額角，吐露不快，“困得都快睜不開眼了，還非要看完？”微涼的手指移到阿滿下頜，輕輕拍了兩下，“你睡吧，我念給你聽。”
阿滿揉了揉眼睛，覺得這法子可行，她利落地蹬掉鞋子踩上榻，在宴尋憶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。
宴尋憶盯著阿滿光潔的臉蛋，她那雙因細長顯得有些冷情淡漠的眼睛閉上了，使得面皮越發溫婉淡雅。
宴尋憶的視線下移，不受控地落在了阿滿抿起的唇上，宴尋憶喉嚨發幹，心裏也有些癢。
想親一親，他沒克制住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，自己已經貼阿滿嘴上了。
阿滿沒跟他計較，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，只是在他胸膛上推了兩下，催促道：“趕緊念呀。”
因為困倦，嗓音帶著點軟糯糯的嗔怪，貼著宴尋憶的唇開合，就跟故意輕啄他一樣。宴尋憶怎麽還能忍得住，撬開貝齒攻了進去。
阿滿的嗚唸反抗都被壓住，她躲不開，幹脆用舌頭去推。不想被宴尋憶勾出來含進口中，阿滿猛得一震，抽回自己的舌頭，一把推開宴尋憶。
這麽一攪和，她也清醒了，作勢要去搶還沒看完的游記，“你到底想不想給我念，不念我自己看。”
仔細看能看出宴尋憶有些尷尬，他再次把阿滿按在懷裏，低聲哄道：“沒說不念，快睡吧。”
阿滿閉上眼，聽著宴尋憶原本似鳴琴弦的清亮嗓音變得低低啞啞，但也悅耳動聽。她輕咳一聲，調整了一下姿勢，盡量不碰到宴尋憶名曰不理智的存在。
帶著笑的溫柔聲音傳到阿滿耳朵裏，就好像被一片潔白羽毛搔弄心臟。
阿滿沈溺下去，內心一派安寧，這一刻，倦鳥歸巢。她漸漸睡了，連宴尋憶把故事讀完，抱她去了床上也無所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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